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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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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練場上,紅纓鐵盔將士列陣完成,分為兩兩相對的對戰組合,曉風吹來,紅纓似火,熊熊燃燒,隨著安山一聲令下,眾將士揮戈相向,氣勢如虹,震耳欲聾,像,一個人的野心。舒殢殩獍

看臺上,鳳王楚言坐在輪椅上,一雙鷹眸定定的望著場上的眾將士,眸中渴盼熱切,仿佛流淌著熾熱巖漿。

這樣一個男人,是誰忍心折斷了他飛翔的翅膀。

悄悄的歪著頭打量他,眼睛轉向他那一雙微動的病腿,再度轉向他仿佛燃著火把的雙瞳,也不禁為他可惜。

他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,她不想探究,那必定覆雜之極,她只想知道,他將要幹什麽,只憑著操練場上這百來個將士,可真能為他覆仇?

察覺有人看他,楚言轉過臉來,淡淡看了喬木一眼,又若無其事的看向操練場,道:“醜奴兒,你可知寡人是被誰害的?”

喬木假作茫然,看著他眨巴眨巴眼。

楚言輕笑一聲,自顧道:“是被誰害的,寡人沒有親手抓住他,可是誰指使的,寡人心中一清二楚。寡人本無心與他相爭,本把他當個兄長看待,本想在西北松漠安居樂業,可我手中有十萬大軍,有一座城池,我那兄長便視我為眼中釘,肉中刺,欲除之而後快。”

鳳王的兄長?那不是……

若她猜測不錯,是當今皇帝吧。

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,若她是皇帝,對他,必然徹底打死,而不是僅僅只廢他一雙腿。

楚言一直盯著場中英勃將士,道:“對那宮中之人,寡人本不想太過計較,只可惜,終究天不從人願,兄長不友,弟也無需再恭謹,這仇寡人必報。”

他的語氣平平淡淡,但聽在喬木的耳中卻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,在他風輕雲淡的面皮下隱藏的是熾熱的令人恐懼的巖漿,等待爆發時,必將是一場血流漂櫓之戰。

出乎意料的,她竟然不覺得的害怕,而是興奮。興奮?興奮見血嗎?何時,她竟然成了一個如此冷血的人,視人命如糞土?

忽然想起槐花林那夜,眼前這人說過的話,“我不為己,天誅地滅”,她自嘲冷笑,她必將靜靜看著,看著他能否去報仇。

許是位居高位的緣故,他並不擅長解釋,能給這卑微的婢子說這幾句話是他的極限,見將士們的演練到了一個階段,便道:“推我回去。”

“哦。”喬木點點頭。

她的感覺非常敏銳,與眼前男人之間,空氣中隱隱流動的躁動不安,讓她心生警覺。

困惑迷心,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裏露出了破綻,可腦袋一疼打斷了她的思索,只得暫時作罷。

只是一瞬間做出了決定,行動再也容不得絲毫的推遲。

早上陪著鳳王看將士演練,中午伺候他吃藥,伺候他午睡,期間她離開鳳王身邊少許,半盞茶的功夫而回。

下午,金烏西墜,紅霞消退,西邊飄來一片大烏雲,裏頭隱隱有轟隆雷聲,紫電閃爍,不過一會兒傾盆大雨瓢潑灑下,嘩啦啦的狠命砸著地面,一時天昏地暗,仿若有要妖孽現世,天道不容,打雷閃電只為劈死它。

喬木冒雨從膳房端來晚膳,送至鳳王面前,依舊傻傻的道:“大王,吃。”

靜坐窗前,看著外面瓢潑大雨的楚言淡淡嗯了一聲,少頃,對喬木道:“你身上、鞋上被雨水淋濕了,屏風後頭有為你準備的衣物鞋子,你去換來。”

聞言,喬木的臉色一下就白了,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握,恐懼的望著他。

他仍然不曾回頭,而是又冷硬道:“滾去換。”

喬木驚的後退一步,咬唇怒瞪著他,轉身便往屏風後而去。

楚言滑動輪椅靠近桌子,端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
而玉石屏風之後,喬木看著那一雙似曾相識的鞋子,她竟忽然想起一則童話故事,灰姑娘和水晶鞋。

水晶鞋是為了尋著王子心中的愛人,而這男式繡鞋卻是為了尋找曾經刺殺過他的女人,何其諷刺。

“難為你如此費心。”穿戴了那日來王府做小公子打扮時的那一身衣裳鞋子,喬木從屏風後轉出來,擡頭諷刺的說話,冷不丁卻見,他正端著碗吃飯。

喬木驚怒交加,不禁大聲責難,“你為什麽還要吃,明知道那飯菜裏我下了毒!為什麽!”

楚言頭也不擡,依舊吃著,不過片刻功夫一碗飯便見了底,他優雅的掏出白巾擦了擦嘴,這才看向喬木,道:“寡人想嘗一嘗你這一介村姑的毒到底有多毒,比寡人身中的劇毒,孰輕孰重。”

喬木的身子都在發抖,三兩步奔到楚言跟前,揚手欲打,猛然見他瞳孔微縮,殺意彌漫雙眼,喬木後退一步,逼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
緊握的拳頭慢慢放開,喬木面上浮現一抹媚笑,悠悠然在他對面坐定,看著他的眼睛道:“你放心便是,這毒毒不死你,不過是讓你在床上躺幾個月罷了。”

“嗯。寡人也覺,你並非要置寡人於死地,你的心還沒有那麽狠。”他亦看著喬木。

喬木嗤笑,“你以為我有機會在夜晚對你下手卻沒有是因為下不去手嗎?那你就錯了。每至夜晚,你的雙腿比疼痛難忍,在那疼痛的折磨下,你能安然入睡才奇怪,我非蠢貨,豈能輕易出手。”

楚言讚賞的對喬木點頭,道:“從撞入我懷中的小公子,到紅衣舞姬,再到醜奴兒,心思縝密,膽大敢為,你,很不錯,不做奸細可惜了。”

毒已經下了,這個男人也吃了,喬木頓覺心中的包袱去了,不禁放松下來,拄著下巴看著楚言,開口便是調戲,道:“你,男色傾國,槐花林那夜,你若是和我好好說,驚過我的同意,我未必不會答應你。以血還血,以牙還牙,你欺辱於我,顯然的我不能把你睡一夜算作是抵償,唯能出此下策,想盡一切辦法接近你,予你一擊,不要你的命,卻要你疼,我當時受了多大的罪,你也要收。”

聽得這話,楚言不禁正襟危坐,把喬木打量一遍,提出邀請道:“你很不同,寡人喜歡,不若呆在寡人身邊。”

“呆在你身邊?”喬木冷嗤,“今日之後,你我不過恩怨兩清罷了,你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上一個曾經強暴過我的人嗎?”

說到此,她身子前傾,與他近面對視,眉眼橫起,切齒冷恨,一字一咬牙道:“便是先奸後愛,那也是強女幹!在你心中,隨意欺辱一名女子就是那麽理所當然的嗎,你把女人當成什麽?!張開腿便能被任意抽弄的奴隸!身為下賤便能被恣意淩辱的玩偶!女人也是人呢,願意不願意,只有她們自己說了算!”

楚言面色如冰,看著喬木亦是恨恨難平,大掌驀地扣住喬木的脖頸,迫的她不得不把身子彎下與桌上的飯菜碰觸,湯羹弄臟了她的素色衣衫,“你以為寡人樂意?!嗯?!”

“槐花林那夜我就說過,我要活著,必須活著!”

“你要女人,為什麽不自己解決,難道你自己沒有手嗎!”喬木不甘示弱,口不留情,直接不臉紅的映射他的五指姑娘。

楚言沒想到這個女人臉皮這麽厚,聽到她這麽說,她臉不紅氣不喘,反倒是他漲紅了一張如玉面皮,猛然推開喬木,慌亂轉動輪椅後退,眼睛盯著地面,有長達半盞茶的功夫都不說話。

那話脫口而出,喬木也覺臉紅,可這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,若是要個女人就能解決,為什麽、為什麽他不能自己解決呢,既然不擇手段要活著,做那種事情又有什麽為難的,反正,他已經是個成年男人,她就不信了,平常他就一點“自己動手豐衣足食”也沒幹過的。

可是轉念一想他身為位高權重的王爺,身邊嬌妻美妾無數,有需要只要招招手就有一大群女人敞開胸脯奔向他,他的確是不需要自己動手的。

可都到了那種時刻,若還要講究,他所說的為了活著能做任何事便講不通,只剩下他的刻意為之,就是要糟踐一名女子!

他到底是個難得起放得下的霸氣男人,不過是一些隱秘事情被戳穿,尷尬過後,他便恢覆常色,冷目看著喬木,道:“若是那樣簡單,你也無需入我府費盡心思刺殺我了,我身重奇毒,本該當場斃命,虧得我身邊的賽神仙拿出師門秘藥將我救醒,又劍走偏鋒以毒攻毒,使得我全身毒素走向雙腿,這才保住寡人的一條命,槐花林那夜,寡人遭遇刺殺,毒癥又發,所需藥引是女子的元陰,故而……”

“元陰?”喬木實在不知這元陰是何意,禁不住黛眉蹙起。

楚言冷笑一聲,諷刺道:“你能說出那種話,想必是個心思蕩漾的,卻不知這元陰為何?”

喬木氣極,“誰知你說的元陰是什麽,難道還是官名不成,有本事你就把俗名說出來看我懂還是不懂。”

楚言被她氣的臉色紫漲,冷斥:“身為女子,張口閉口、張口閉口那些事情,你可還有一絲女兒家的矜持沒有!”

“我有沒有和你可沒有任何關系。”此番喬木大概已知道這元陰到底為何物了,面上也不禁難看起來。

窗外雨勢漸小,淅淅瀝瀝打著樹葉,嘩啦啦亂響,屋內,一男一女心思鬥轉,男的不知把這個女的弄去哪裏才好,女的只想抓緊機會趕緊離開這裏。

門外,安山豎著耳朵聽著裏頭的動靜。

“你……”楚言張口欲宣布他對喬木的處置,不想,一口血倏然竄上喉嚨,張口說話便隨著一噴而出。

喬木大張了嘴,不敢置信的看著他,她只是給他的飯菜裏下了虞美人汁子罷了,最多讓他在床上躺裏幾個月,哪裏會這麽毒,吐出那麽大一口黑血。

喬木頓時慌了。

“你別死啊,雖然那夜我真的詛咒讓你死,可是真的沒下那麽狠的手,真的、真的。”尤其當她看著他蔚藍如海的眼睛,仿佛看到了顧七在她面前吐血,眼淚一咕嚕就落了下來。

“大王!”聽到裏頭的動靜,安山破門而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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